3月31日,金宇澄在上海汉源汇开了首个画展“《繁花》插图展”(非卖),展期三个月,除了他亲笔绘制的小说插图外,还有为王家卫《繁花》电影所画的上海地标图,以及从小说文本中延伸出来的历史旧物、老照片、模型以及音频(沪剧演员孙徐春朗读《繁花》片段)。
“时称"远东最大旧货店"的上海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,开门迎来寄售旺季,据说常有盗贼匿于橱柜,乘夜窃物,店方养一狼狗,务必每夜巡逻。”(非常有意思的是,汉源汇所在的陕西南路374号,早年也是一家卖钢琴的商店。)
皋兰路房顶,“瓦片温热,黄浦江船鸣”。
听书,“楼下是说书的,听书的,楼上的情况,不清楚,很多事情都是如此。”
邮票,“物质匮乏年代的梦幻邮票”
金宇澄的画多为白描生活的场景,线条简朴圆润,他自称为“野生画法”,“以前读瑞金路民办小学,上课很不好玩,因此我常常逃学,带一根大铁钉,每天顺陕西南路凡尔登花园围墙一路走,一路划出一道深痕才满足,当时流行"刻蜡纸",我喜欢自己画,发到新课本,喜欢立刻将"语文""数学"标题改成立体字……后来去黑龙江下乡,才在信里认真画图,"野生"画法,北方的房子、火炕、厕所,甚至砖墙砌法花样,都与南方不同,图画有效果。”
本次展览的主角还是《繁花》,“《繁花》触及上海的具体道路,因此配了具体地图,出单行本阶段,钟红明(《收获》副主编)建议继续画图,引起了我的兴趣。"小毛"理发店、弄堂房子内部,上海衣着打扮,如果熟悉,稍有绘画能力,就可以画了,老老实实画下来,与插图画家的初衷不同,比如瑞金路教堂,多年后改成新锦江酒店,时间就是这样变的,给读者一个更真的印象。”《收获》杂志主编程永新曾评价金宇澄:“《繁花》建立了一个文学的博物馆,多少年以后你要回过头来看上海,到小说里找就行了。”
画在书册上的用领带扎的拖把。
画在书册上的粮店买山芋图。
三层楼房模型
金宇澄的画也很有图画博物馆的意味,比如画用领带扎成的拖把,背景是上世纪60年代人们普遍穿人民装、中山装而领带已经失去了作用;画路边粮店卖的山芋是因为当时是配给制定量卖的;画进贤路街区像地图一样标清哪是石库门、哪是老式里弄、哪是新式里弄、哪是本地房子、哪是公寓、哪是别墅,是因为这些房子挤在一起有种花园里的植物般的美感,这是城市的丰富性、历史感;画《繁花》里的三层楼房,一层理发店、二层爷叔家银凤家、三层小毛家,像是家具装配说明书一样透视、结构分明,却因为马桶、柴爿间、五斗橱充满了感情;曹杨新村的共用厕所里两个坑位有五户人家用,居住在这里的人往往是一个厂里的,缺少私密性,金宇澄一家搬到这里的当天邻居们攀在窗口看了几个小时,他认为这样的居住环境没有城市的私密感,反而有点集体农庄的味道。
进贤路街区图。
曹杨新村
金宇澄。陈村 摄
金宇澄说,写字与画图对他来说没有高低,各有各的局限。比如为让读者知道《繁花》里的三层小楼是啥模样,他只能画画,一本书下来还成了个“野生画家”,而那幅“窗帘里探出的手臂”,他就不得不再用文字说明,此时他又是个作家。他说在打字的时代,笔尖与纸的接触,总带有一种陌生的亲切感,让他很想画,画时“四周也比写作时更静了,更暗,仿佛梦中”。来源澎湃新闻记者)